得到与失去之间 我眼中的范永奕
武岭连霸成就最强素人封号 也在武岭赛事中嚐尽造化弄人
说实话,我跟大多数人一样,范永奕这三个字对我而言,既熟悉又遥远。
熟悉的是,只要参加国内各大业馀赛事,特别是登山赛,很难不听到看到范永奕佔据颁奖台其中一个位置,而且这个现象已经持续好几年。遥远的是,我知道范永奕,也大概知道他在什麽比赛拿过什麽名,但在今年之前,我和范老师根本一句话也没有交谈过。直到这一年因记者工作之便,才有办法和这名车友口中的「最强素人车手」聊上几句。然而他跟我不是那麽熟悉,甚至他连我的名字都不一定喊得出来。
范永奕这三个字对多数车友而言,是既熟悉,又遥远
但我为什麽要去撰写关于一个跟我很有距离的人物?
因为他很强?我想关于范永奕的文章已经为数不少,况且他自己也有经营脸书粉丝页,实在是不太需要再去宣传他的实力。但是话说回来,强,本身就很有话题性,就像他自己在KOM赛前所说的:「多年以后,大家都只会记得赛场上的冠军,有谁会去记得第二名甚至第十名之后的人是谁?」所以一直持续站在国内业馀赛事的顶峰,是范永奕能够不断受到瞩目的原因。
说实话,想在联赛裡找到能上颁奖台的选手很简单,但是要找出一个年年都有夺冠实力的明星,那可不是件容易事。毕竟自行车选手的训练是长期而累积,为了拼个名次,狂练个两年三年的人很多,不过多数人也在拼搏几个赛季后,就如烟火般短暂灿烂后便随风消散。范永奕,就是那少数能够耐得住日复一日的枯燥练习,熬过令人空虚的饮食控制,十年如一日的苦行僧。
从我开始参加联赛以来,范永奕的名字便一年比一年响亮,尤其是在台湾KOM前身-太鲁阁国际登山赛二连霸后,范永奕更是一炮而红。自此之后只要是各类比赛,一旦范永奕名列在参赛名单上,立刻就成为有意角逐奖牌选手的头号目标。也因如此,范老师自承那两年的东进武岭对他的自行车生涯影响很大,两届冠军让大家认识范永奕,却也因而为他背上了无以名状的负担。就算没有人要求他一定要骑出成绩,但是他自己也会逼自己去前进,去突破。
两届东进武岭冠军让大家认识范永奕,成就「最强素人车手」名号
©Bennylik
如果说因为他很坚毅,即便发生意外也要骑?这算是因素之一,然而不是全部,因为有太多选手会做相同选择,跌倒了,车子扶起来,再骑。范永奕只是做了个多数对自己成绩负责的选手都会做的事。坚强,但不特别。
虽说永不放弃是顶级选手的特质,但每当回想到2013年的东进武岭,还是让我无比深刻。当年是太鲁阁国际登山赛改制为台湾登山王赛事的首年,也是首次邀集环法现役车手参加,包括2010环法登山王Anthony Charteau与2011环法敢斗赏Jérémy Roy等职业选手;国内则有冯俊凯、王胤之等人,而身肩二连霸的范永奕,自然也是观战焦点之一。中外好手齐聚一堂,若是能脱颖而出,更是证明爬坡能力绝非浪得虚名。
范永奕的确也做好了要与车坛菁英一较高下的准备,从身体到心理,无一不备。不过意外总是在永远无法想像的时候出现。正当集团通过西宝后开始分裂,领先选手逐渐成形之际,范永奕战驹却在此时出了令人束手无策的状况:车架上的后变速器止线座断裂。
不能正常作动的后变速器,几乎是宣判范永奕与冠军已经绝缘
©爱轮氏
这个状况几乎是宣判了他与冠军已经绝缘。因为缺乏止线座,变速线就无法拉伸张力,变速器等同失去功能,而止线座这东西在现场是不可能有备品可以换的。也就是说,当时那辆自行车,只能用飞轮最小片继续骑乘,一旁等待的范永奕心急如焚却又莫可奈何。当他知道不能变速时,可说是哀莫大于心死。然而不愿轻易认输的范老师立刻撇下一句话:「没关系,就算踩最重档位,我也要骑上去!」
儘管大会中立车技师想办法将止线座稍微固定住,让他的变速器还能够有所功用,然而与正常状态比起来,功能早已大打折扣。才刚把状况排除,想快马加鞭追回损失时间的范永奕,立刻体会到造化弄人的真义,一个爆胎把几乎挽回不了的差距又再推得更远。接二连三的意外,让他失去了挑战冠军的机会,甚至连前十名都排不进去。过终点线后再也压抑不了激动情绪,与母亲相拥而泣的画面,范永奕的真性情表露无遗。
接二连三的意外,让范永奕失去挑战冠军的机会,过终点线后再也压抑不了激动情绪,与母亲相拥而泣
©新万仁-千沛运动补给
两年过后,打算卷土重来的范永奕,早在半年前就开始为台湾KOM赛事做足功课,没料到全运会的一个下坡,让他进了医院。开赛前七天,右半边几乎无法正常活动,等同告诉他先前的练习几乎付诸流水。一度他也愤怒:「为什麽是我?」一度他也顽固:「隔天我一定要练车!」
全运会摔车后,范永奕一度也曾怨天尤人
在各种内心纠缠与喧闹过后,比赛前夕坐在我们面前的范永奕,侃侃而谈他如何为KOM准备,又是如何摔车,以及这几天来的近况,没有怨怼,只有坚定。脸上手上的伤疤还未完全痊癒,身体右半边的伤势更是让他连换衣服都困难,但范老师还是坚持用最大努力参赛:「台湾KOM赛事对我意义非凡,它成就了我,我也热爱这场比赛,也许我的状况会逐渐衰退,衰退到我无法再上颁奖台,但我还是想要踩著踏板来跟大家一起骑车。」
今年比赛,最后10公里的天堂路依旧是冠军分水岭,只是过程多了些缠斗,但第一名还是如同往常般单飞进站。而范永奕则是早已退出竞争圈外,以自己的步伐上到武岭。也许是早已预知结果,也许是内心不再羁绊,当我见到过了终点的范永奕时,没有往年的凄风苦雨,反倒是一片开朗,大口吃著雷神巧克力,一边大呼:「忍好久!我快一年没吃过了!」脸上尽是满足。
此时此刻,范永奕没有包袱,享受骑车的乐趣,找回最真的自我。